苏山脚下,有一农庄,距洛城四十有五,邻南北集镇,各有八里乎。欲往孟津三五,去趟古镇十五,离新安县界刻余功夫。南北东西出行,虽不太便利,但与隐居沟壑之村相比,不知好之几倍。

  吾不知其起源于哪朝哪代,少时家伯曾云:“昔闯王兵临河南,涂炭生灵,惨不忍睹,使一省之人绝乎!后来之人,皆来自山西洪桐大槐树下也。”吾王姓大户,约清道光三十年之前,由邻镇常代,英古迁至。弟兄四人,各立门户繁衍,除散落神州各地,如今占村中一半人乎。

  村南有一深沟,年代久远更是无以考证,其形成之原由。由村西刘庄起源,沿村自西向东,如龙腾飞,蜿蜒九曲,长约十里有余,途经数村,出班沟,到九泉,与瀍河汇为一处。沟上曾有小桥两座,相隔不超十丈。其中一桥,吾不知毁于何年,唯留一土丘,状如小山。儿时常伴发小,在此攀爬游戏,不知留下欢乐几度?若此桥还在,两桥各站一人,说天道地,应是别有一番情趣。现在唯留石桥一座,谁知经历多少风雨?

  在村西,旧时曾有高阁一座。据说,可让村中多出名人志士。只可惜,文革时期,作为四旧拆除。

  清末民初,村中人才倍出,最为有名者两人也。一郭姓才子,名曰芳吾者,七岁中秀才,后中举,又后在国民政府任职。其人甚重教育,子孙多学业有成。其一后人,曰贵丹者,民国时水电专家,时在北平,解放前夕,弃国赴美。还有一后,名曰培军者,历任河南省水利厅长多年。余者,多在各地从事救死扶生之善事。如今,村中无一后人。千顷良田,阔绰庭院,土改之时,已移他人。近代小儿无几人知之,唯有年老之人,偶提此公。

  另一名人,王氏公度,曾任民国代表,河南教育厅长之职。此人不像影视片中,民国高官,飞扬跋扈,欺压乡里,地地道道一开明人士。村人早晚提及此公,无不称颂。建国后,族中子侄多移居各地。其有一侄女,曾在京城某部任职。现在村中,仍有族人两家。昔时阔宅良田,也如芳吾基本雷同。后充公分割,唯留一小部分给留村之人居住。忆苦大会,曾有一张姓小人,诬其吝啬。村人闻其言之,皆唾之。

  昔时, 村中不单名人辈出,难免也有个中鬼崇小人。如泼皮陈备,王氏书凯者皆无赖之极。欺母戮子,祸害乡里,乃地方一害。最终倍作恶太多,在外事犯,被钉山西一城门而亡;书凯死后脓水横流,恶臭难闻。还有一陈姓子弟,假借政治之风,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令人可憎可恨。

  村后有一古寨,昔时乃一富家花园也,至有何花何草,吾一无所知也。记事起,那里就是荒芜之地也。吾幼时,协同三五小儿,戴草冠,隐灌丛,时分红蓝两军对垒,寨上寨下伏击作战,不亦乐乎!累极,就地而卧,仰望天空,看燕雀飞舞,赏晚霞似锦,观彩云变幻无穷。一时山峦起伏,林涛汹涌,泉水淙淙;霎时又如,万马奔腾,猛虎下山,惊散牧人羊群;瞬息亭台楼阁隐现,内中像坐一仙翁,吟唱抚琴,案上附有一盆景,其形妙趣横生;登时又见一窈窕女子,站于案旁,婷婷娉娉,千姿百柔,吾觉缥缥缈缈,似在其中也。正联想翩翩,玩伴一声大呼,从梦幻中惊回。-

  要么,登高俯瞰,可一览村中美景也。庭院树木,错落有致,古朴返真,似宫庭,赛丹青。时有农家,扛锄掮耙,赶牛牵羊,来往于村道之中。树荫之下,三两翁媪,拉东话西。七八幼童,扎堆嬉戏,有扒高上低,有蹒跚学步,有磨缠家人。一会儿张家孙碰倒王家女,过会儿王家女抓了陈家的小宝贝,一时忙坏了众翁妪,真可谓热闹之极!

  老宅今十有八九,因无人居住而坍塌。唯有戏台 ,虽经风剥雨蚀,但依傲视村中,见证半个世纪来风云变迁。吾静观今日之局面,新农村之风大刮。届时,连这危桅之村落,将不知命运几何?谈何回归昔时景象?旧年轶事,只可忆之!惜乎!惜乎!

  12.5.12. 阴转晴

  戏台赋

  中原腹地,有一农庄。庄中有戏台一座,风风雨雨数十载,曾留轶事几多?斗坏批富,表彰劳模,跳梁小丑,何等妖蛾;样板戏,红极一时;古文化,台上传播。欢喜处,台下笑声不断;伤悲时,勾出良善之人泪流如河。知音、江姐、大渡河,剧中英雄,气壮山河。最忆一九七六秋,冒雨台前悼伟人。荧屏里,伟人身躺水晶棺;荧屏前众百姓泣声不断。政治风云,时时台上刮,一幕幕往事,淹没在岁月之河。想昔时、万人仰视,风光几何?而如今,风蚀雨刷,剥尽旧日威颜。只落得、人去台空、孤寂清冷,柱欲倒倾。人生莫叹,应把红尘看破。古来圣贤,有几个、追逐浮云?

  5.13..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