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骨新生冷情总裁的赎罪妻全集小说推荐》小说简介
《灼骨新生冷情总裁的赎罪妻》是作者苏晚晴的经典作品之一,主要讲述苏晚晴陆言深冰冷的故事,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
灼骨新生冷情总裁的赎罪妻全集小说推荐第3章免费试读
奢华得近乎空旷的主卧室里,最后一缕外界的声响被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与铺满整个地面的柔软羊毛地毯彻底吞噬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当管家躬身轻声道了“夫人,晚安”,并替她轻轻掩上那扇厚重的实木房门后,苏晚晴背靠着冰凉而坚硬的门板,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强行支撑的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柔软却令人心生寒意的地毯上。
一直强撑着的、那副冷静甚至带着几分锋芒的外壳,在此刻绝对私密的空间里,彻底碎裂,片甲不留。剧烈的喘息无法抑制地从喉咙深处涌出,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擂动,猛烈得几乎要撞破脆弱的肋骨,逃离这具承载了太多痛苦记忆的躯壳。
不是梦。这一切都不是虚幻的梦境。
她的指尖深深陷入身下昂贵波斯地毯那细密绒绒的纤维之中,传来的是一种无比真实、带着轻微摩擦感的触觉。鼻腔里萦绕不去的,是这栋别墅特有的、混合着优质柠檬木蜡清香和一丝冷冽雪松气息的清洁味道,这味道熟悉得让她心脏绞痛。还有手腕上,那仿佛依旧残留着的、被他紧紧握过之后的、带着薄茧的温热与不容抗拒的力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而尖锐地 screaming 着一个她至今仍觉恍惚的事实——
她真的回来了。
从那个冰冷、粘稠、充满铁锈般血腥味和彻骨背叛与悔恨的生命终点,挣脱了命运的枷锁,回到了这个一切错误尚未发展到无法挽回、悲剧的齿轮刚刚开始转动的起点。
“嗬……”一声如同受伤濒死小兽般压抑而痛苦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她紧咬的牙关。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剧烈颤抖不已的肩膀,指甲几乎要掐入臂膀的皮肉之中。眼前反复闪现的,是血泊中最后映入眼帘的、陆言深那双总是深邃望着她的眼眸——那双此刻本应锐利冰冷的眸子,在生命最后一刻,盛满的却是无边无际的痛楚、不甘,以及……一种她直到失去才懂得解读的、深沉如海的不舍。那画面,如同最灼热滚烫的烙印,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炙烤着她千疮百孔的灵魂,提醒着她前世的罪孽。
过了不知多久,仿佛在绝望的深渊里挣扎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又仿佛只是在时间缝隙中短暂的一瞬。她颤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呼吸,才渐渐勉强平复了一些。扶着冰凉而沉重的门板,她挣扎着,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这具年轻健康的身体充满了活力,肌肉富有弹性,骨骼强健,可灵魂深处,却依旧顽固地残留着前世失血过多死去时的那种虚软无力、冰冷下沉的可怕感觉。这种灵魂与肉体之间的强烈割裂感,带来一种令人晕眩的荒谬。
她需要确认。迫切地需要确认这个崭新的,或者说,是命运垂怜失而复得的自己。
她一步步,有些虚浮地,走向与衣帽间相连的、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巨大落地穿衣镜。那镜面光洁如冰,边缘镶嵌着精致的金属雕花,清晰地映照出房间里的一切,也即将映照出那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然后,当她完全站在镜前,看清镜中影像的刹那,她彻底怔住了,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身如同燃烧火焰般浓烈、几乎灼人眼球的正式红色吊带真丝长裙。裙子的剪裁堪称极致贴身,像第二层皮肤般,分毫不差地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和饱满起伏的、充满女性诱惑的胸部与臀部曲线。肩带极细,仿佛不堪重负,裸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与线条精致漂亮的锁骨。裙摆的一侧设计着高开衩,可以想象,行走之间,一条笔直纤长的腿会如何若隐若现,带着刻意的、招摇的风情。
这是她。二十五岁生日宴上的苏晚晴。拥有着青春鼎盛、秾丽逼人美貌的皮囊。
却又陌生得让她心惊肉跳,如同在端详一个披着自己脸皮的、全然不相干的陌生人。
脸上的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却过于浓艳。刻意拉长上扬的黑色眼线,勾勒出几分张扬的、带着攻击性的锐利。正红色的哑光唇膏与裙子的颜色形成了完美的呼应,然而此刻,在她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苍白失血的脸色映衬下,这抹红显得格外突兀、刺眼,甚至带着几分凄厉。一头海藻般浓密丰盈的栗色卷发慵懒地披散在光裸的肩头,而在不起眼的发梢处,却挑染了几缕夸张而跳跃的亮蓝色——那是她为了故意气陆言深,特意在生日前跑去沙龙做的。只因他曾在某次家族聚会中,被问及偏好时,无意间提过一句觉得黑长直显得温婉。
这一身从头到脚的装扮,每一个细节,都写满了“挑衅”与“欲望”,像一朵急于绽放、吸引所有目光,却浑身带满了尖刺的、俗艳的玫瑰。是她记忆中,那个被林薇薇和顾北辰长期捧杀、刻意引导,精心塑造成的所谓“热烈奔放”、“敢爱敢恨”、“追求真爱不畏人言”的愚蠢形象。
可是……镜中那双眼睛……
那双曾经被林薇薇带着羡慕又藏着鄙夷地评价为“清澈又愚蠢”,总是盛满了任性、骄纵、浅薄欲望和易于被煽动情绪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被冰冷彻骨的北海海水彻底洗涤、浸泡过。眼眸深处,翻涌着惊魂未定的悸动、茫然无措的迷雾、刻骨铭心的疲惫,以及一种与这具年轻鲜活躯壳格格不入的、仿佛历经了数十年生死沧桑、看透世情炎凉后才可能沉淀下来的沉郁与痛楚。
这双承载了太多复杂沉重情绪的眼睛,嵌在这张妆容浓艳、年轻却只余下虚张声势表情的脸上,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极不协调、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感。仿佛一个苍老的、疲惫不堪的灵魂,被错误地塞进了一个过于鲜艳亮丽、却不合身的玩偶之中。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轻轻触碰冰冷光滑的镜面。那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的神经末梢,迅速蔓延至全身。
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也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动作。
“这……真的是我吗?”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她忽然觉得身上这片燃烧的红色刺眼无比,像一层包裹着一具空洞麻木玩偶的、廉价而令人窒息的糖衣。一种强烈的、想要摆脱这身象征着她过去愚蠢的“战袍”的冲动,猛地攫住了她。她几乎是粗暴地伸手,抓住那两根细弱得仿佛一扯就断的丝绸肩带,用力向下拉扯!
丝滑冰凉的布料顺从地、毫无阻碍地从她温热的身体上滑落,堆叠在铺着地毯的脚边,如同终于褪下了一层虚伪的、令人窒息作呕的皮。
镜子里,now只剩下穿着贴身内衣的年轻胴体。肌肤细腻光滑,在卧室顶灯柔和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健康莹润的光泽,身材匀称姣好,每一寸都充满了青春的、蓬勃的生命活力与弹性。没有那可怖的、汩汩流血的枪伤,没有挣扎反抗时留下的青紫淤痕,没有生命一点点流逝时那冰冷僵硬的触感。
一切都完美得如同上帝最杰出的作品。
可为什么……灵魂却像是早已千疮百孔,布满了无法愈合的裂缝,沉重得几乎要拖垮这具年轻而富有生命力的躯体?
她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手臂接触到光裸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明明是恒温舒适、温暖如春的室内,她却感到一种从骨髓最深处渗出的、无法驱散的寒意。
【叮。信任值波动提示。】冰冷的、毫无感情起伏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再次于她脑海中响起。
苏晚晴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纷乱的思绪被瞬间打断。
视线边缘,那个半透明的、带着未来科技感的系统界面自动浮现,上面的数据清晰而残酷:
【关键人物:陆言深】
【当前信任值:-99】
【生命倒计时:苏晚晴 - 71天23小时05分 | 陆言深 - 71天23小时05分】
数字……变了。
从令人绝望的-100,变成了-99。
是因为她刚才在宴会厅,最终选择了跟他回家,而没有如同前世一样,留下来等待顾北辰吗?
仅仅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改变。甚至可能……只是他基于当时情景,一时诧异下的情绪细微波动,而非真正意义上信任的开始。对于心思深沉如海的陆言深而言,这点变化,或许什么都不是。
可就是这“-1”的微弱变化,却像是一道极其细微、却顽强穿透了厚重阴霾云层的光线,骤然照***了她一片荒芜冰冷的心湖,带来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却真实存在着的、渺小的暖意与希望。
原来,改变是可能的。哪怕再微小,再艰难,也并非绝无可能。
【系统,告诉我,我具体该怎么做才能提升信任值?】她尝试在脑海中,带着一丝急切的期盼询问。
【赎罪行为无固定模式。真诚的弥补行动、与过去“恶行”的彻底切割、解除关键人物心中的核心误会、自然展现宿主的成长与改变,均可视为有效赎罪。警告:任何虚伪、刻意算计或带有明显目的性的接近,一旦被关键人物识破,将导致信任值大幅下降,并可能加速生命倒计时流逝速度。请宿主谨记。】
系统的回答冰冷而客观,像是一位没有丝毫人情味、只依据规则条款判案的、最为严苛的法官。
真诚……
她看着镜中那个眼神复杂、面容陌生的自己,嘴角无法控制地泛起一丝浓烈的苦涩。前科累累、劣迹斑斑的她,在此刻,任何突兀的、不合常理的“好”,在他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里,恐怕都比过去直白的“坏”,更加值得怀疑和警惕吧?
就像……刚才在回来的车上,她只是因为恐慌而随口说了一句“有点冷”,他便默不作声地调高了空调温度。那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关心,只是他基于良好教养的、一种不想多生事端、避免麻烦的、冷漠的顺手为之而已。
就在这时,一段被遗忘在记忆角落许久、蒙着厚厚尘埃的记忆碎片,如同深海的沉船碎片般,猛地挣脱束缚,浮上脑海,带着陈腐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那是他们结婚第一年的冬天。她因为陆言深临时取消了一场她极其看重、早早约定好要一起出席的、著名音乐家的音乐会(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是因为陆氏集团总部遭遇了极其紧急的大规模黑客攻击,他必须亲自坐镇指挥处理),便觉得他丝毫不重视自己,赌气跑出家门,只穿着单薄的裙子,在冰天雪地的花园里硬生生站了将近两个小时,只为了用这种自虐的方式“惩罚”他,让他着急、让他后悔。
结果可想而知。她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意识昏昏沉沉,浑身滚烫却又觉得冰冷刺骨。
她记得自己烧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时,似乎有一只温暖而干燥的大手,一遍又一遍,极富耐心地抚过她沁出冷汗的额头,更换她额头上已经被捂热的、冰凉的毛巾。有人小心翼翼地将她软绵绵的身体扶起来,用一种极富耐心、却又透着一丝笨拙的动作,一小勺一小勺地,坚持喂她喝下极其苦涩的药汁。她嫌苦,扭着头不肯咽下去,无意识地嘟囔着抱怨,那递到唇边的勺子便会停顿片刻,然后,以一种更加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固执,再次轻轻碰触她的嘴唇,直到她勉强吞咽下去。
她一直以为,那是家里被指派来照顾她的、脾气好的女佣人,或者是被她折腾得没办法、只好前来收拾烂摊子的“好闺蜜”林薇薇。
可现在,当那段模糊的记忆被重新擦拭清晰,她猛然惊觉——那透过昏沉沉重眼帘模糊看到的、坐在她床边灯光下朦胧而高大的轮廓,那隐约可见的、袖口处一枚闪烁着冰冷幽光的、她曾见过的蓝宝石袖扣……分明是陆言深!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紧,骤然收缩,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猛地弯下了腰,大口大口地喘息,却依旧感觉缺氧。
她当时……在病好之后,又做了什么呢?
哦,她想起来了。因为她从“恰好”前来探望的林薇薇那里,“无意中”听说,陆言深在她生病期间,曾不耐烦地对管家说过“真是麻烦”、“净会添乱”之类的话。于是,被愤怒和委屈冲昏头脑的她,甚至来不及仔细思考,便直接冲进了他的书房,不管不顾地将他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显然非常重要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哭着骂他冷血动物,质问他为什么不干脆让她病死算了,也好过这样虚伪地照顾她,背后却嫌弃她!
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呢?
他沉默地站在一片狼藉的书桌前,看着她,眸色深沉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深夜,里面是她前世从未真正读懂,或者说,是她被偏见蒙蔽了双眼、从未试图去读懂的、深深的疲惫与……一抹被她尖锐言语刺伤的、隐忍的受伤。
【信任值波动提示:-99.5】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硬生生将苏晚晴从那段令人窒息痛苦的回忆中拽回现实。
信任值……又回落了零点五?
是因为她此刻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悔恨情绪,冥冥中被他感知到了吗?还是他此刻,也在某个她看不见的书房角落,如同她一样,回忆起了她那些令人发指的、数不清的“恶行”,从而让那刚刚升起的一丝微澜,再次平复,甚至倒退?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猛地直起身,强迫自己看向镜中那个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自我厌弃和恐慌的女人。沉湎于过去毫无用处的悔恨之中,除了消耗所剩无几的时间和加剧内心的痛苦之外,毫无益处!只会让那悬浮在视线边缘的、冰冷的倒计时,走得更快!
她需要做点什么。必须是具体的、可见的行动。立刻,马上!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哪怕可能再次碰壁,也比坐在这里被回忆凌迟要强!
她的目光带着决绝,扫过连接卧室的、那个比她前世租住的整个公寓还要大的衣帽间。里面琳琅满目,挂满了各式各样价格不菲、风格却大多张扬暴露、色彩鲜艳的衣物、鞋包和配饰。这些,都是那个“愚蠢的苏晚晴”曾经心爱的、用来武装自己、吸引顾北辰注意、同时挑衅陆言深的标签。此刻,这些鲜艳的色彩只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排斥和恶心。
她粗暴地拨开那些如同彩色旗帜般悬挂的衣裙,在衣柜最深处、最不起眼的角落,终于翻找出一套最简单的、标签都还未拆的浅灰色纯棉家居服。上衣是宽松的圆领款式,长裤舒适而保暖。柔软的纯棉布料包裹住身体的那一刻,仿佛暂时隔绝了空气中那无形的、窥探的寒意,也仿佛为她那颗无所适从、惶惑不安的心,提供了一个短暂而脆弱的避风港。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头——她需要靠近他。哪怕不能说话,哪怕只是隔着一扇门,感受一下他真实存在的呼吸,确认他此刻是安全的,活生生的。或许……这也能被系统判定为一种“真诚的靠近”?
这个想法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诱惑力。
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借此汲取足够的勇气,苏晚晴轻轻旋开门把手,推开了卧室厚重的房门,小心翼翼地步入了光线昏暗、一片寂静的走廊。
别墅内部空间极大,设计采用了极简的冷色调,此刻在夜晚更是显得空旷幽深,寂静得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回声,每一次搏动都敲击在耳膜上。她赤着脚,踩在走廊上铺设的柔软而昂贵的地毯上,像一缕无所归依的幽魂,悄无声息地、缓慢地朝着二楼书房的大致方向移动。
书房的位置,她依稀有印象。前世,她很少主动靠近那里,每次去,几乎都是为了争吵。
越是靠近,她的心跳得越快。终于,她看到了那扇熟悉的、厚重的深色实木门。
书房的门,此刻并未完全关紧,而是意外地虚掩着,留下了一道细细的、大约一指宽的缝隙。温暖的、带着暖黄调子的灯光,从那条缝隙中流淌出来,在昏暗的走廊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如同指引又如同警告的光带。
她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要刻意压停。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脚步,靠近那道门缝,试图窥探一眼门内的情况。
透过那道狭窄的视野,她看到了他。
陆言深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坐在那张宽大威严的黑胡桃木书桌后处理公务。而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站在那面巨大的、可以俯瞰半山夜景和远处城市星火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沉沉的、化不开的墨色夜幕,与远处都市零星闪烁的、如同碎钻般的灯火,将他挺拔如山岳、此刻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与疏离的背影,勾勒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遥远。
他脱下了晚宴时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身上只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白色丝质衬衫,熨帖地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的腰身。衬衫的袖口被他随意地挽到了手肘部位,露出了一截结实有力、线条流畅的小臂。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西裤的口袋里,另一只自然垂落的手的指间,似乎……正夹着一张小小的、看不清具体内容的硬质纸片。他微微低着头,像是在端详,又像是在对着那张纸片,陷入某种深沉的思绪。
是在看照片吗?是谁的照片?工作文件?还是……
苏晚晴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酸涩和紧张。她下意识地想看得更清楚些,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向前倾斜了一点点,几乎将半边脸颊都贴在了微凉的门板上。
就在这一刹那!
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又或者是顶级掠食者与生俱来的、对窥视目光的极度敏感——
陆言深猛地转过了身!
那双深邃如同寒潭、锐利如同鹰隼的眼眸,甚至不需要任何搜寻的过程,就如同最精准的雷达波束,瞬间穿透了那道狭窄的门缝,冰冷、精准、毫无温度地,牢牢锁定了门外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里面没有半分之前在宴会厅里初见她反常举动时的惊愕或探究,只剩下全然的、冰冷的、如同在黑暗中锁定入侵者般的、令人胆寒的锐利与警惕!
“谁?”他的声音低沉,如同结了冰的湖面被重物敲击,带着不容错辨的寒意与压迫感,瞬间穿透门板,直刺苏晚晴的耳膜。
苏晚晴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勇气和盘算在对方这冷冽如实质的目光下,瞬间蒸发殆尽,土崩瓦解。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背部重重撞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差点软倒在地的身体。
“我……我……”她语无伦次,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脸颊因为极度窘迫和惊吓而烧得滚烫。“我……口渴,想……想去楼下倒杯水喝……”她慌乱地、下意识地伸手指向楼下厨房的方向,重复着之前在车上用过的、此刻显得更加拙劣不堪的借口。声音细弱蚊蚋,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陆言深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书房门口,手臂一伸,彻底拉开了那扇虚掩的、沉重的实木房门。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几乎完全挡住了门内流泻出的灯光,带来了强烈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灯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使得他的表情更加莫测高深,难以揣度。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而无情的探针,带着审视的意味,从她身上那套与她平日张扬风格迥异的、过分朴素甚至显得有些灰暗的家居服,缓缓扫过,落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着的、赤裸的、踩在柔软地毯上的脚趾,最后,重新回到她那张写满了惊慌、心虚与无措的、苍白的脸上。
“倒水,”他薄唇微启,重复着她那漏洞百出的借口,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看穿她所有小心思的、毫不留情的嘲讽,“需要特意走到我的书房门口来?”
苏晚晴的脸颊瞬间像是被烈火燎过,烧灼感蔓延至全身,羞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脚下立刻裂开一道缝隙让她钻进去。
【信任值波动提示:-1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像是一记无声却力道千钧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脑海深处,让她眼前都阵阵发黑。
信任值……跌回原点了。
甚至,她仿佛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名为“不信任”的无形隔阂,比之前更加厚重、更加冰冷、更加坚不可摧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尝试着想要解释,哪怕是一个字,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在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虚伪的眼睛面前,所有的解释都只会是欲盖弥彰。
陆言深不再看她,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玷污他的视线。他冷漠地收回目光,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回你的房间去。”他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厉声呵斥都更令人心寒,如同在对一个无关紧要的、甚至令人厌烦的下人下达最终指令,“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靠近书房区域。”
说完,他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便后退一步,手臂一带,“嘭”的一声沉闷巨响,毫不留情地、决绝地在她面前关上了书房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那一声巨响,不仅仅回荡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更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她的心脏上,如同最终的无情审判,将她与他,彻底隔绝在了两个泾渭分明、遥不可及的世界之外。
苏晚晴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一个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提线的木偶,从头到脚,一片冰凉刺骨,仿佛被遗弃在冰天雪地之中,连血液都凝固了。
失败了。
她的第一次小心翼翼的、鼓足勇气的尝试,甚至算不上正式开始的靠近,就以如此狼狈不堪、如此愚蠢、甚至起到了严重反作用的方式,宣告彻底失败。
她失魂落魄地转身,如同失去方向的游魂,脚步虚浮地、麻木地飘回那间奢华却冰冷的主卧室。再次经过走廊墙壁上镶嵌的一面装饰镜时,她无意识地、茫然地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毫无亮点的家居服,衬得脸色愈发惨白。头发因为之前的动作而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满满的挫败与茫然,像个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虽然依旧精致却毫无生气的木偶。
陌生。
依旧是无穷无尽的、令人恐慌的陌生。
她连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沉重的房门在身后再次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失去所有支撑般,缓缓滑坐在地,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入并拢的膝盖之中,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夜,还很长,很深,仿佛没有尽头。
而横亘在她与他之间,那由她前世亲手一砖一瓦筑起的、名为“不信任”的冰墙,在重生的第一夜,仿佛比前世更加坚厚,更加高不可攀,令人绝望。
赎罪之路的第一步,尚未正式迈出,便已在她笨拙而仓促的试探中,跌入更深、更冷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