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与沙》小说简介
名字是《雀与沙》的是作家釜间辞的作品，讲述主角苏晚萤小满陆听风的精彩故事，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
雀与沙第2章免费试读
月色如钩，寒凉似水。
谢无衣站在书房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冰冷的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繁复的云纹，中心一个“缇”字，笔锋锐利，一如它的主人。
前厅的喧嚣早已散尽，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那个女人的甜香药气。那味道很淡，却像蛛丝一样，顽固地缠绕在鼻端。
他眼前又浮现出苏晚萤那张苍白脆弱的脸，以及她“不慎”踉跄时，倒入他怀中那一瞬间的眼神。
惊慌，依赖，恰到好处，如同精心丈量过的表演。
可就在那层水光之下，他分明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冰冷和审视。那不是受惊兔子的眼神，那是猎人在评估陷阱旁足迹时的专注与计算。
“金丝雀？”谢无衣低语，声音在空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嘲弄。
皇帝赵胤将这前朝公主塞到他府里，用意再明显不过。一则监视，二则试探，三则……或许还想用这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来软化他这把过于锋利的刀？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谢无衣能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坐上这缇骑司指挥使的位置，靠的从来不是忠诚，而是绝对的利益交换和冷酷的计算。女人，尤其是身份如此敏感的女人，在他眼里与一枚棋子无异，甚至是一枚随时可能反噬的毒棋。
“指挥使。”陆听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
陆听风推门而入，脸上还带着点未散尽的兴奋，手里捧着一卷文书。“大人，这是今晚宴席上，几位千户、百户呈上来的近期京畿防务简报，已初步核验，暂无异常。”
谢无衣接过，随手放在书案上，并未翻阅。他的目光落在陆听风脸上。“你觉得她如何？”
“啊？郡主吗？”陆听风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属下觉得，郡主真是……我见犹怜啊！您没看见，她怯生生喊您‘夫君’那样，眼波流转，欲语还休，活脱脱就是从《西厢莺莺传》里走出来的崔莺莺！不，比崔莺莺还惹人怜爱！大人，您想啊，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美人计虽老套，但架不住它好用啊！陛下这步棋，下得妙，下得妙！”
他自顾自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自家上司越来越冷的眼神。
“美人计？”谢无衣挑眉，语气平淡无波，“你看的话本里，可曾写过，哪个使美人计的女子，腰肢绷紧如临大敌，指尖力道足以在瞬间捏碎一只茶杯？”
陆听风噎住了，张了张嘴：“……啊？有、有这样的细节吗？属下怎未注意？许是……许是郡主太过紧张？毕竟大人您威仪深重……”
“她的侍女小满，今日晚膳后，以采买郡主所需药材为由出府，在城东‘百草堂’、‘济世斋’转了一圈，最后在‘回味斋’买了三盒杏仁酥，两包桂花糖。”谢无衣打断他的脑补，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百草堂的坐堂大夫，三年前曾随商队去过南境；济世斋的东家，祖籍岭南，与南夏旧都相隔不过百里。”
陆听风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大人的意思是……”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谢无衣转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她不是崔莺莺，你我也非张生。告诉下面的人，府内府外，眼睛都放亮些。她要看，就让她看。她想听，就让她听。只是这看的听的，须得是我们想让她知道的东西。”
“是，属下明白。”陆听风肃然领命，随即又有些迟疑，“那……是否需要限制郡主的行动？或者，给她找点‘麻烦’？”
“不必。”谢无衣淡淡道，“笼中鸟若太过安分，反倒无趣。让她飞，才能看清她想往哪个方向去。至于麻烦……”他顿了顿，脑中闪过苏晚萤那双看似柔弱无骨的手，“她会自己找上的。”
“回味斋的杏仁酥，确实名不虚传。”
倚梅苑内，苏晚萤卸去了钗环，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坐在灯下。她拈起一块酥脆的杏仁酥，小口品尝着，姿态优雅，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的病气。
小满在一旁整理着买回来的东西，闻言用力点头：“是吧是吧！奴婢排了老长的队呢！还有这桂花糖，听说也是京城一绝！”她说着，献宝似的将油纸包推过来。
苏晚萤笑了笑，却没去碰那糖，只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东西都送到了？”
“送到了！”小满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雀跃，“按郡主的吩咐，药材都交给了咱们安插在济世斋的人，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只是……郡主，咱们为什么要绕那么大圈子？直接联系不好吗？”
“谢无衣不是傻子。”苏晚萤放下茶杯，指尖在冰凉的杯壁上轻轻划动，“缇骑司的眼线遍布京城，任何直接的联系都可能是自投罗网。用药材传递消息，是最不起眼的方式。百草堂、济世斋，每日往来病患无数，药材流动更是寻常，即便被注意到，也只能归结于巧合。”
她需要动用埋藏很深的暗线，去查那个佩带西域缠丝玛瑙刀穗的缇骑司百户。这很冒险，但值得。任何与南夏旧物有关的线索，都可能指向她失散的皇弟。
“哦……”小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一事，“对了郡主，您让奴婢留意府里的人，奴婢发现，咱们这倚梅苑外面，好像总有人晃悠。不是打扫的婆子，就是修剪花枝的小厮，眼神都滴溜溜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苏晚萤并不意外。谢无衣若是毫无防备，那才奇怪。
“无妨。他们喜欢看，就让他们看个够。”她语气淡然，“你平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需记住，你家郡主我，是个风吹就倒的药罐子。”
“奴婢晓得！”小满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苦了脸，“就是郡主您这‘病’，装得也太辛苦了。整天咳嗽，嗓子不疼吗？还有这饭菜，每次都要偷偷倒掉大半，多可惜啊……”
苏晚萤被她的模样逗得莞尔，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放心，你家郡主还没那么容易倒下。”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夜风裹挟着寒意涌入，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倚梅苑位置僻静，但视野尚可，能望见远处谢无衣书房所在院落的隐约灯火。
那灯火彻夜长明，如同它的主人，永远警醒，永远算计。
掌中沙……她想起自己白日里那个比喻。
谢无衣想将她握在掌心，细细掌控。可他是否知道，沙砾越是握得紧，流失得便越快？
她需要在这座看似密不透风的囚笼里，找到缝隙，找到可以利用的弱点。谢无衣的，皇帝的，甚至是这大朔朝堂上任何一个人的。
寻找皇弟是其一，活下去，并且要活得有***，是其二。
接下来的几日，指挥使府表面波澜不惊。
安乐郡主苏晚萤依旧深居简出，每日不是在自己的小院里喂鱼、赏花，就是靠在窗边软榻上看些闲散话本，咳嗽声时断时续，完美扮演着一个与世无争、只求苟活的亡国公主。
谢无衣也似乎将她遗忘，忙于缇骑司公务，早出晚归，两人几乎再无照面。
但这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苏晚萤通过小满“无意”中与洒扫丫鬟、守门婆子的闲聊，零碎地拼凑着府内的人事关系，以及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传闻。比如，陆听风大人私下里最爱收集市井话本，尤其痴迷才子佳人的故事；又比如，指挥使大人似乎对猫毛有些过敏，府中从不养猫，有一次一只野猫跳上院墙，被他看了一眼，竟吓得直接栽了下去。
这些信息琐碎而无用，却被苏晚萤一一记在心里。了解你的敌人，包括他的喜好与弱点，是生存的第一步。
同时，她也在耐心等待着暗线的回音。
这日午后，苏晚萤正倚在榻上假寐，小满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新摘的桃花。
“郡主，您看这花开得多好！奴婢刚从花园里折的，给您插瓶里，看着也喜庆些。”
苏晚萤缓缓睁眼，目光掠过那娇艳的桃花，落在小满看似天真无邪的脸上。
小满一边摆弄着花瓶，一边像是随口念叨：“说起来，奴婢刚才在花园碰到陆大人了，他正训斥一个手下呢，说他们办事不力，连个‘南边来的戏班子’都查不清楚，净耽误他下值后去听新出的《牡丹亭》。”
苏晚萤的心跳漏了一拍。
南边来的戏班子……这是暗线约定的接头暗号之一。意思是，有关于南夏的重要消息，需当面传递。地点，是“牡丹亭”？不，陆听风提到《牡丹亭》是话本，那么地点应该是……
“陆大人可说了是哪家书坊新出的《牡丹亭》？”苏晚萤状似无意地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小满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城西的‘墨香阁’？对，就是墨香阁！陆大人还抱怨那边路远，怕去晚了买不到呢！”
城西，墨香阁。时间，很可能是陆听风下值之后。
信息确认了。但风险也极大。这会不会是谢无衣设下的圈套？利用陆听风这个“话本迷”的特性，故意泄露信息引她上钩？
苏晚萤垂下眼帘，指尖在袖中轻轻捻动。机会与危险并存。她不能放弃任何可能关于皇弟的线索，但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小满，”她轻声吩咐，“我有些乏了，想再睡会儿。你去厨房看看，晚膳的燕窝炖好了没有。”
支开小满，苏晚萤迅速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看似普通的胭脂盒，里面并非胭脂，而是一种颜色深沉的膏体。她用指尖蘸取少许，在掌心快速勾勒了几个符号——这是南夏皇室暗卫使用的密语，意为“险，勿动，待令”。
她需要确认，这消息的来源是否绝对安全。在得到进一步确认前，她不能轻易踏入可能的陷阱。
与此同时，缇骑司衙署内。
谢无衣听完下属的汇报，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墨香阁……”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陆听风那个蠢货，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那个叫小满的侍女，果然不简单。看似天真烂漫的吃货，实则心思缜密，能在不经意间将关键信息准确传递。
主仆二人，一明一暗，配合得倒是默契。
“大人，是否需要属下带人，在墨香阁布控？”一名心腹千户躬身请示。
谢无衣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必打草惊蛇。”
他走到墙边悬挂的京城舆图前，目光落在城西区域。墨香阁所在街道四通八达，易于潜伏也便于撤离。对方选择这里，显然是经过考量的。
“让我们的人撤远些，只在外围观察。看看都有哪些‘客人’，会对墨香阁感兴趣。”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注意是否有身手不凡，却刻意伪装成寻常百姓的生面孔。”
他想知道的，不仅仅是苏晚萤的目的，还有她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前朝公主孤身一人，绝无可能在这龙潭虎穴中安然至今。她必然有同党。
而这次接头，很可能就是一个将潜在威胁引出来的机会。
“另外，”谢无衣转身，看向那名千户，“去查一下，近期是否有从南边来的，规模不大，但行踪有些异常的戏班子入京。重点是，他们是否与某些官员，或者宗室子弟有所接触。”
“是！”
千户领命而去。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
谢无衣坐回书案后，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想起昨夜收到的一封密报，关于当年陷害谢家、导致满门抄斩的线索，似乎隐隐指向了宫中某位极有权势的贵人……而那桩旧案，与南夏国破的时间，微妙地接近。
难道……苏晚萤要找的人，或者说她身上的秘密，与他谢家的血海深仇，也存在某种关联？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原本只当苏晚萤是皇帝送来的一枚棋子，无聊时***一下，关键时刻或可利用，或可舍弃。但现在，这枚棋子身上缠绕的迷雾，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他忽然有些期待，期待这只伪装成金丝雀的猎鹰，下一步会飞向何方。
而他这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手，又能从这流沙般的局势中，握住些什么。
是夜，月黑风高。
城西，墨香阁早已打烊，只有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烛光，那是守夜老仆所在。
远处的巷口阴影里，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纤细身影静静伫立。苏晚萤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
她没有靠近墨香阁，而是选择了一个能观察到阁楼前后动静的制高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街道上寂静无声，只有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偶尔传来。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苏晚萤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如果暗线真的派人前来接头，绝不会如此毫无防备。除非……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她屏住呼吸，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可能的藏身之处。突然，在她斜对面的一处屋檐下，她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反光——那是兵器在微弱光线下特有的冷光。
不止一处。
至少有四五个方位，都潜伏着人。他们隐藏得很好，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但那训练有素的站位和若有若无的杀气，瞒不过苏晚萤这种经历过真正战场的人。
是缇骑司的暗哨。
果然……谢无衣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或者她背后的人自投罗网。
好险。若非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现身，此刻恐怕已成瓮中之鳖。
她不再犹豫，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滑去，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的黑暗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里。
几乎在她离开的同时，墨香阁对面酒楼二楼的雅间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谢无衣负手立于窗前，望着苏晚萤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如夜。
他来了有一会儿了。他想亲眼看看，这只“金丝雀”会如何应对这个局。
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敏锐，谨慎，果断。在最后关头抽身而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大人，人……没来。”陆听风有些沮丧地汇报，“我们的人守了一晚上，连个鬼影都没看到。是不是……消息有误？”
谢无衣收回目光，语气听不出喜怒：“她来过了。”
“啊？”陆听风愕然。
“而且，她发现了我们的人。”谢无衣补充道，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在笑，又更像是一种遇到有趣对手时的兴味盎然，“通知下去，撤了吧。”
陆听风更加糊涂了：“撤了？那……那这条线……”
“线没断。”谢无衣转身，向外走去，“只是让她知道，这京城的水很深，钓鱼的人，不止她一个。游戏，才刚刚开始。”
经此一夜，他和她之间那层虚伪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试探结束了。
真正的较量，此刻才算拉开序幕。他倒要看看，这只一心想要挣脱牢笼的雀鸟，和他这双试图掌控一切的手，最终谁能棋高一着。
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南方，一个名为“惊鸿班”的戏班子，正日夜兼程，朝着京城的方向而来。班主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枚半边的龙凤玉佩，玉佩的纹路，与苏晚萤贴身收藏的那半边，严丝合缝。
命运的齿轮，在无人知晓的暗处，已经开始缓缓转动。
